播火录9科学远征——北极之光

搜救富兰克林 刷新重试诊断code：vid:uuid:requestId:播放时间：提示信息00:00 / 00:00确认取消罗斯船长这样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确实并不常见，更多的北极探险者有去无还。其中最创巨痛深的记忆，要数富兰克林船长的“死亡之旅”了。英国船长约翰·富兰克林（来源：rmg.co.uk）随着北极的各路信息源源而来，英国海军部决定在1845年组织强大的阵容，最终查明西北航道究竟是否存在。几经权衡和筛选，决定聘请59岁的富兰克林船长执掌大局。早在1818年，富兰克林便作为副手随巴肯远赴挪威斯匹茨卑尔根岛，创下早期北极探险多项纪录。此后又两次深入加拿大哈德逊湾和科珀曼河地区，跋涉1100多英里丈量“北极海”的海岸线，曾经落入激流、埋进积雪、陷于饥饿，以“吃皮鞋的人”而闻名一时。1829年富兰克林被封为爵士并获得皇家地理学会奖章和牛津大学荣誉学位，后被政府任命为塔斯马尼亚总督。如此骄人的履历和耀眼的光环，更赢得公众的高度关注。1819年富兰克林团队在加拿大哈德逊湾宿营（来源：John Franklin.Narrative of a Journey to the Shores of the Polar Sea.1823.newberry.org）富兰克林船长一行的座驾是排水量372吨的埃里巴斯号和325吨的特洛尔号。这两艘炮击船从南极凯旋后余勇可贾，双双安装了伦敦格林尼治铁路公司的25马力（注释：功率的非法定计量单位，1马力约合735瓦。为确保数据的准确性，此处未将马力换算成瓦）火车头驱动螺旋桨，静水无风中能达到4节航速。为提高破冰能力，特别用铁板加固船体，并为舱室安装了水暖系统抗拒严寒。充足的给养包括136000磅面粉，6万多磅牛羊肉，9000磅巧克力和3600加仑酒，刚刚诞生不久的听装食品工业提供了8000听33000磅不同规格的罐头。船上还开设了藏书2400余册的图书馆。一应配置可谓达到了当时欧洲科学文明的最高标准。1845年富兰克林北极探险的座驾埃里巴斯号和特洛尔号（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May 24.1845）富兰克林团队部分成员（来源：English Explorers to the Arctic – 1851，awesomestories）1845年5月19日，富兰克林和副手克罗切尔信心百倍，率领军官和水手134人从英国格林海斯扬帆起航，在军舰莱特勒号和供应船小巴雷托号陪同下驶向格陵兰。到达迪斯科岛后，莱特勒号和小巴雷托号完成物资交卸，带着被除名的5位水手返回英国。最终随富兰克林船长出征的队员减为129人。7月26日，捕鲸船威尔斯王子号看到埃里巴斯号和特洛尔号在巴芬湾升火待发，这对姐妹船翩若惊鸿的双影是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瞥。埃里博斯号和特洛尔号在北极（来源：Its Stirring Story of Adventure，Peril & Heroism，by Frederick Whymper）富兰克林船长从此便杳如黄鹤一去无踪。公众的迷惘和焦虑也与日俱增，富兰克林的夫人简·富兰克林更心急如焚，开始四处奔走呼号，敦请海军部派船只营救。鉴于罗斯曾经在北极困阻4年，培瑞也曾淹留3年，而富兰克林团队的物资储备至少能维持3年，因此海军部直到1848年才开始行动，一举派出3支搜救队伍：罗斯取道兰卡斯特湾驶往北极群岛；凯利特从美洲阿拉斯加驻地沿白令海峡相向搜索；理查德逊和瑞伊则进入马更些河向内陆进发。但最终全都无功而返。英国政府为寻找富兰克林悬赏20000英镑，仅1850年便有公私背景的11艘英国船只和2艘美国船只咸集北极。英国政府1850年悬赏20000英镑寻找富兰克林（来源：Franklin's lost expedition，military.wikia）富兰克林团队“最后时刻”（作者：Smith，William Thomas，来源：National Maritime Museum，Greenwich，London）1850年8月，英国奥斯丁、欧曼尼和潘尼船长先后发现富兰克林团队1845年至1846年在比奇岛越冬的基地和3名水手的墓葬。但却没找到其他线索。1852年，海军部发起最大规模的搜救行动，由巴尔彻船长率领5艘舰船222人浩荡出征，结果4艘船被冻在浮冰嵯峨中不能动弹，仅剩1艘船落荒而归，巴尔彻受到军事法庭审讯并结束了航海生涯。更尴尬的后话是，美国捕鲸船发现被巴尔彻丢弃的“坚强号”并将它完璧归赵送还英国，这成为改善两国关系的契机。维多利亚女王1880年用“坚强号”的木材做了4张书桌，其中之一送给美国总统海斯，直到今天，这张桌子一直是白宫里美国总统代代相传的办公桌。富兰克林团队最早去世的队员墓地（来源：visionsnorth）1852年至1854年巴尔彻率领5艘舰船开展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搜救富兰克林行动（来源：The Last of the Arctic Voyages Being a Narrative of the Expedition in H.M.S.Assistance）巴尔彻的船队被困在北极（来源：The Last of the Arctic Voyages Being a Narrative of the Expedition in H.M.S.Assistance，Under the Command of Captain Sir Edward Belcher，by Sir John Richardson，Professor Owen，Thomas Bell，J.W.Salter，and Lovell Reeve.）巴尔彻的船队被困在北极冰原（来源：TheLast of the Arctic VoyagesBeing a Narrative of the Expedition in H.M.S. ）巴尔彻船队在北极冰原开凿码头（来源：Its Stirring Story of Adventure，Peril，& Heroism，by Frederick Whymper）1852年巴尔彻率领下搜救富兰克林行动的5艘船领队，自左至右为先锋号司令官奥斯本、船长阿利亚德、无畏号司令官麦克林托克、北方之星号船长普伦、援助号司令官理查德斯（来源：yooniqimages.blob.core.windows.net）坚强号欢迎维多利亚女王（作者：George Zobel，after William Simpson；来源：Commons Wikimedia）1856年12月16日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访问失而复得的坚强号（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Dec.27，1856 ）用坚强号的木材制成的桌子成为美国历任总统的办公桌（摄影：Pete Souza，来源：Commons Wikimedia）寻找富兰克林的新突破出于一次“无意插柳”的机缘。1854年春天，瑞伊受哈德逊公司委托在布西亚半岛测绘地形时遇到几个因纽特人，得知“4年前有大约40名白人用雪橇拖着救生船，在一名挂着望远镜和双筒枪的军官带领下向南方行进”，他们的大船已被坚冰夹碎。因纽特人曾用一只小海豹和这群白人交易，次年“在大鱼河一带发现30多具遗体”。最可惊可怖的是，破碎的遗骸和锅中的残留都表明这些遇难者在最后时刻出现了“人吃人”。瑞伊不敢耽搁，尽可能购买了因纽特人保存的餐具和徽章，并立即于1854年7月29日在北极浅水湾驻地给海军部写了报告，接着很快被捅到媒体。北极的凶耗不啻晴天霹雳。公众对英雄富兰克林的厄运心碎不已，而对“人吃人”的残酷和丑恶更无法接受。富兰克林夫人拍案而起，指责瑞伊是对富兰克林团队的诽谤和抹黑，并找到最有话语权的英国文豪狄更斯出来摆平。狄更斯立即在主编的《家常话》周刊上连续两期发表长文，愤怒指出“天性野蛮、奸诈、残忍的因纽特人”完全是一派胡言甚至是谋杀凶手，声称“饱受文明教育的白人在饥饿、冻馁、孤独、痛苦中只会平静而高贵地迎接死亡”，并和柯林斯共同创作戏剧《冰冻深渊》对皇室和公众演出。瑞伊虽然得到1万镑奖金，却成了最不受世人欢迎的“报丧鸟”。1854年春哈德逊公司瑞伊在布西亚半岛测量地形时遇到因纽特人并发现富兰克林团队遗物（作者：Charles Comfort，来源：hbcheritage.ca）1854年11月4日《伦敦新闻》刊登瑞伊从因纽特人手中购回的富兰克林团队遗物（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 Nov 4，1854）富兰克林的夫人简·富兰克林（来源：ageofex.marinersmuseum.org）1857年观看《冰冻深渊》时赠送的狄更斯照片（来源：The New York Public Library，shakespeareandbeyond.folger.edu）1854年12月9日狄更斯在《家常话》周刊发表文章（来源：canadianmysteries.ca）狄更斯以富兰克林北极探险为背景的话剧《冰冻深渊》剧照（来源：charlesdickenspage）英国政府决定终止搜寻行动，但富兰克林夫人绝不放弃。她花2000镑购买了177吨小型快船福克斯号，雇请麦克林托克船长率领25名随员，1857年7月1日从亚伯丁再次向北极进发。麦克林托克在浅水湾、迪斯科湾等地兵分三路乘坐狗拉雪橇巡弋搜索，几次遇到因纽特人都证实了瑞伊的报告所言不虚。1859年5月，副手霍布森在威廉国王岛西岸发现了一条绑在雪橇上的救生船，里面蜷曲着两具遇难者的遗骸。船上还有大量随身衣物、银质餐具、日用物品、枪支弹药。6月又在维多利角发现一座石冢，小心挖开后找到了富兰克林团队1848年4月25日留下的绝笔，一张常规的海军报表写满了副手克罗切尔和菲兹贾米斯的字迹：“特洛尔和埃里巴斯号4月22日弃船。它们从1846年9月12日以来受困。105人在克罗切尔带领下登陆于此，富兰克林船长1847年6月11日逝世，已有9名军官和15名水手丧生。明天26号将向贝克河进发。”福克斯号船长麦克林托克和他发现的富兰克林团队遗物（来源：Peter Winkworth Collection of Canadiana/Library and Archives Canada）麦克林托克发现的富兰克林团队遗物（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Oct 15，1859）麦克林托克发现的富兰克林团队遗物（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Oct 15，1859）富兰克林团队遗物（来源：Its Stirring Story of Adventure， Peril，& Heroism，by Frederick Whymper）麦克林托克此后又从因纽特人手中购买了大量富兰克林团队失散的遗物，1859年9月21日回到伦敦。富兰克林的悲剧至此才算三证俱全再无悬念。1857年麦克林托克团队在船内发现骨骸（来源： Harper's Weekly，Oct 29，1859）麦克林托克在威廉国王岛发现富兰克林团队留下的石塚（来源：Illustrated London News， Oct 15，1859）福克斯号发现海军公文记载富兰克林遇难情况（来源：Franklin's lost expedition，military.wikia）10多年间共有30多路军舰民船辗转北极，耗资200万英镑，损失生命超过了富兰克林团队。但这种空前规模的拉网式搜索极大丰富了人类对北极的交通、地理、气象、生物学知识。1874年，伦敦雅典神庙旁竖立起富兰克林的铜像，铭文题写着“西北航线发现者”。富兰克林夫人先后赞助7次搜救行动，为了丈夫的生命和荣誉而鞠躬尽瘁，被尊为“英国的帕涅罗珀”。而瑞伊才是真正完成西北航道最后1公里测量的人，却因为“乌鸦嘴”而未能册封爵位，巨大成就也湮灭不彰。“丑陋的真相胜过美丽的谎言”，这一古训的真正践行谈何容易！苏格兰柯克沃尔的圣马格努斯教堂里安放着一尊瑞伊的花岗岩雕像，没有伟岸挺拔的身姿和高瞻远瞩的器宇，雕像是躺着的，如同一尊疲倦而透达的卧佛，笑纳着世界越来越多的歉疚和敬意。伦敦滑铁卢广场富兰克林雕像（摄影： George P.Landow；来源：victorianweb.org）1857年英国女王追授给富兰克林北极探险队全体成员每人一枚北极奖章。特洛尔号排位第三军官艾文的奖章2014年10月以37500英镑在伦敦拍卖（来源：Rare Arctic Medal from Franklin'S Fatal Expedition-Awarded to Lieutenant John Irving）圣马格努斯教堂的瑞伊花岗岩雕像（来源：gadgiewalks）1992年考古学家在威廉国王岛找到富兰克林团队遇难者400片骨骸，有些能看到明显刀刻痕迹，证明确实发生过“人吃人”现象（来源：The Final Days of the Franklin Expedition： New Skeletal Evidence，Anne Keenleyside，Margaret Bertulli and Henry C. Fricke，canadianmysteries.ca）而当代科学家从未停止对“富兰克林之谜”的破解。1981年至1982年，加拿大阿尔伯塔大学人类学教授贝蒂对威廉国王岛富兰克林团队罹难者的遗骨进行化验分析，并对比奇岛冻土中3处墓葬逐一开棺研究，发现他们体内铅含量比当地因纽特人高10倍，认为罐头盒和滤水管的铅焊料引起了致命的铅中毒；1992年，加拿大威尔逊王子北极遗产中心的考古学家波图利在威廉国王岛西海岸称为NgLj-2的地方发现400多片人类的骸骨，还有富兰克林团队散落的各种物品，大量骨头的断口和刀痕再次证实了“人吃人”的惨剧；2014年9月9日，加拿大园林局在威廉国王岛用水下遥控声呐探测器发现了一艘海底沉船，加拿大总理10月1日宣布为富兰克林的座驾埃里巴斯号，并认定这是“历史性事件”。170多年过去了，几代人仍然锲而不舍，试图揭开北冰洋之下最大的“维多利亚时代之谜”。2014年9月9日加拿大公园管理局赖恩·哈里斯发布富兰克林北极探险沉船埃拉博斯号水底影像（来源：Explorer ship lost in 1840s found，dailyherald）作者：赵致真出处：《播火录》授权方：北京出版社